近日,教育部颁布《校外培训行政处罚暂行办法》(以下简称《办法》),落实“双减”要求,对校外培训行政处罚立规定则,加强校外培训监管。《办法》明确了校外培训行政处罚的实施机关,划定了管辖权限,明确了违法情形、法律责任和处罚程序。按照《办法》,变相开展学科类校外培训、情节特别严重的可处5万元以上10万元以下罚款;中小学在职教师参与学科类校外培训将从重处罚。
《办法》会否进一步压缩了外力鸡娃的空间?而家长抱团自鸡又会否受限制?该《办法》所划定的校外培训合法与非法边界在哪里?
《办法》第十八条明确了自然人、法人或其他组织“变相开展学科类校外培训”的形式:通过即时通讯、网络会议、直播平台等方式有偿开展校外培训的;利用居民楼、酒店、咖啡厅等场所有偿组织开展“一对一”“一对多”等校外培训的;以咨询、文化传播、素质拓展、竞赛、思维训练、家政服务、家庭教育指导、住家教师、众筹私教、游学、研学、冬夏令营、托管等名义有偿开展校外培训的。有这些行为之一的,将被责令改正,退还所收费用,予以警告或通报批评;情节严重的,处5万元以下罚款;情节特别严重的,处5万元以上10万元以下罚款。
南都记者采访了解到,有市民认为,虽然开展“双减”已好几年,校外学科培训表面看似乎是遏制了,但暗地里仍然有不少暗流。“我个人感觉到教培市场如今还是很有需求,因为很多家长和学生确实有提升学业成绩的需求。只是说受限于政策,很多学科培训会包装成数理能力开发、语言艺术等等。”家长陈女士表示,即使是语言艺术,也会有机构培训的内容还是跟学科、跟校内进度相关。毕竟要吸引初中生家长报名,语言艺术并不是刚需。
事实上,在刚过去的暑假,广州市区教育部门已打击了多起隐形学科培训。如7月24日,广州市越秀区教育局对广州市越秀区X思教育培训中心有限公司处以责令停止招生、吊销办学许可证的行政处罚。该机构办学许可内容为艺术类(美术)培训,但自2022年以来,其通过隐秘设置培训课室等方式,超办学许可范围违规组织学科类培训。该案是广州市首次对校外培训机构作出吊销办学许可证的行政处罚。
7月21日,广州市白云区教育局对广州劳X熊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处以责令停止办学、退还所收费用、罚款95681元的行政处罚。该机构在未取得办学许可证的情况下,违规组织义务教育阶段学生开展学科类培训。
7月25日,广州市越秀区教育局对广州易X榜咨询有限公司处以责令停止办学、退还所收费用30225元,罚款45337.5元的行政处罚。该机构于4月15日在广州市某酒店违规组织近百名学生进行所谓的小升初密考,严重干扰小升初招生秩序,造成较为恶劣的社会影响。
黄埔区也在2023年暑假期间持续规范校外培训机构办学行为,开展“监管护苗”专项行动。在全面督促校外培训机构落实安全管理、从业人员管理、培训教材管理、预收费资金管理要求的基础上,区教育局联合科技局、公安分局、民政局、人力资源社会保障局、文化广电旅游局、市场监管局、消防救援大队、各街镇等单位开展暑期联合执法行动明博体育,共检查40余次,出动执法人员110人次,发现问题38个,发出整改通知书10份,查处2起无办学许可证组织开展学科培训案件,其中对广州X龙教育咨询有限公司处以45150元罚款的行政处罚,对符*华处以153450元罚款的行政处罚,并责令上述机构和个人停止违法办学行为,退还所收学员费用。
机构被严管,不少家长开始组团自聘老师。“我所在的家长群里,隔三岔五会有家长发出链接,征集有意向的家长组团培训。”家长王女士告诉记者,链接一在群里发出,不到一分钟,已经有十几个家长接龙报名了,但师资有限,一次最多只能带8名学生,因此后面还有很多家长“望群兴叹”。
根据新出台的《办法》,其实是非常严厉的,要管与处罚的“违法校外培训”,所涉主体不仅包括机构(且对机构的认定标准从严),还囊括了自然人。明博体育理论上,无论是以前从培训行业出来的私教要被管,大学生做家教也会被管。毫无疑问的是,《办法》的出台和即将执行,无疑将更有力地规范教培市场,想单纯依靠校外培训实现所谓的“弯道超车”,难度将越来越大。
张女士的孩子今年上初一,在小学四年级开始,她已经跟其他家长结成了联盟,准备初一再继续抱团鸡娃。“我们领头的家长有一个小群,也认识一些好的师资,她自己租了一个场地,周末或者周中有时间的话,就让老师过来给孩子上课。”张女士说,现在看这个新《办法》,感觉这样的操作也挺悬的,毕竟整个场地有100多平米,平时进进出出各种的学生和家长都有,“难免被举报”。
有家长说,随着严管的进一步加强,校外培训师资也良莠不齐,价格高涨,如果真想让孩子超前学更多的学科知识,就要靠家长“自鸡”或者是几个有不同特长的家长抱团“互鸡”。“这是比较保险的办法了,孩子还是别人教得好,我们几个都是家长轮流来教,抓住主科、次科的特点,教方法,盯作业,应该也会有效果。”家长陈女士称,孩子要想学好,无非是专注力和课后高效输出的问题,抱团组成学习小组,家长互相看管,应该也不差。
广州市内有学校对初一新生做过一项简单的调查,发现60%的学生有提前学过初中知识。“整个环境都是要超前,怕输在起跑线,对于学校的教学而言,增加了不少难度。”该学校负责人表示,对于初中及以上的学子而言,回归校内应该是最稳妥的大道,盲目外出“进补”和焦虑“自鸡”,很容易就忽视了校内扎实的学习,一味追求校外的快和深,对于大多数孩子而言,可能就是舍本逐末。
其实,“双减”是一套组合拳,一方面严管校外培训,另一方面升学政策也日渐趋向公开公平。“自从公民校公开摇号招生后,各校间的生源质量差距越来越小,以前广州市前2000的学生,可能集中在头部几所中学,但现在会比较分散,生源情况的不同,也影响着学校教学方式和目标的转变。”该负责人表示,从大趋势来看,由于没有了大批尖子生的聚集,学校的教学会更加面向全体学生,在综合能力培养方向,会下更大的功夫。
现在的一个现实情况是,学校招聘的教师,特别是年轻老师的招聘门槛普遍不低,基本都是百里挑一的优秀生,整体素质没有多大的问题。但如果一个班上学习进度不一的孩子,确实会给老师带来很大的挑战,要迁就不同的学习水平和能力的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有些孩子学得快又多,但未必学扎实;有些孩子没学过,需要打好基础,慢慢来。“因此,严管校外培训需要大家达成共识教育培训,就是面向未来需要培养孩子哪些素养和品格,从这两方面入手,将会助力我们的整体教育。”
“《办法》就是基层执行监管的指南。”广东民建会员、华南农业大学副教授张雯闻告诉南都记者教育培训,此前相关行政部门对校外培训监管实际上一直处于摸索的阶段,尽管一些法律比如说《民办教育促进法》、《未成年人保护法》对校外培训监管有一定的指导价值,但这些法规缺乏针对性,对基层监管部门而言,监管落地的尺度就很难把握。《办法》的出台解决了这些问题,具体哪个层级的教育行政部门负责执法、监管办法有哪些、适用于什么范围等,《办法》都有具体规定,那么监管也就可以更好落地。
在张雯闻看来,《办法》的出台对于校外培训机构和学生家长都有利好。行业发展有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要有良好的营商环境,这个环境包括两方面,分别是良好的政企关系和行业生态环境,而《办法》出台在这两方面都有促进作用。比如,一些不合规的机构慢慢被行业驱逐,那么一些更有教育情怀、踏实做教育的机构就会留下来,校外培训机构也会迎来新的发展契机。由于合规机构才能在行业生存,诸如爆雷之类的潜在消费风险将大幅降低,学生享受校外培训服务的质量也能有提升;做精、做细、高质量的机构才能更好地满足家长们多元化的教育需求,从而生存下来。
“《办法》对实施机关与管辖、处罚种类与主要违法情形、处罚程序与执行等都作出了细致的规定,大的框架是确立了。”张雯闻认为,接下来在地方层面,既要注意解决地域性、地方性的问题,还要积极做好与民众的沟通、宣传工作。“形成政策合力也是各级政府尤其要考虑的问题。”